作者 | 曾宝气
编辑 | 陆一鸣
图源 | 《我的人间烟火》
上周末，随着一众主演发长文告别，从开播就争议不断的《我的人间烟火》以豆瓣3.3分的评价匆匆收场。
《我的人间烟火》吸引了超过35万人打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实火”。
而随着暑期过半，各大平台上半年准备的剧集，甭管是精心烹调的满汉全席，还是小成本的清粥小菜，都已被一一端上了餐桌。
犹记得每部剧播出前，原著IP、演员路透，伴着汇集了全剧高光的预告片轮番登场。演员负责待爆，粉丝开始“买股”，只有普通观众还在试图从短短几分钟的片段中研究出，这剧究竟值不值自己充会员。
不过，预告有多炸裂，正片可能就有多“诈骗”。诸如近日匆忙收尾的《我的人间烟火》和数月前播出的《长月烬明》，部分看似经过精心设计的主要角色和剧情，都招致了观众的无情吐槽。
主角口碑坍塌，配角们却等来了出圈的机会。低分电视剧中出现高分配角的情况，怎么就越来越多了？
凭借配角孟宴臣，魏大勋吸粉无数。（图/《我的人间烟火》）
魏大勋的后劲，太足了
《我的人间烟火》开播前，剧方和平台宣传的重点，无疑是男女主这对急诊科医生与消防站站长CP。救死扶伤的职业属性和久别重逢的曲折爱情，开播前已吊足了观众的胃口。
电视剧《我的人间烟火》
但随着剧情的推进，配角孟宴臣的热度反而节节攀升，让人难免好奇：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究竟有什么魅力，怎么就征服了路人？
根据剧中设定，孟宴臣出身富裕，但富裕的家庭环境、父母的期待与约束，既成就了他也成为他无法摆脱的枷锁。父母领养的女儿于他而言，犹如不可言说也无法捕捉的光亮。
伪骨科、冷面深情的霸总在言情小说和偶像剧中并不少见，孟宴臣的出圈也并非全靠人设。魏大勋演绎角色，对细节的处理恰到好处——孟宴臣与女主为数不多的互动中，总透出一丝爱而不得的深情与克制。
比如从后视镜中偷看睡着的许沁，以及许沁出门相亲，他在门边久坐未动的状态就已经表达了内心的隐忍与落寞，甚至无言凝视标本墙等。魏大勋的出场时间和台词虽然不多，但已完美反映了人物心声。
剧中出现的蝴蝶标本墙被观众们反复解读，从某些角度看，标本组合成了一只巨型蝴蝶，驱干正是孟宴臣自己。
在无数细节的叠加下，剧中孟宴臣的一举一动总会在剧外引发讨论，可以说，他无数次试探性伸向许沁却被忽视的手，牢牢地抓住了路人的心。
孟宴臣有多受欢迎？他的每个出场片段几乎都被独立出剧外，剪刀手（影视剪辑视频的制作者）们精心制作的cut视频几乎席卷了所有视频平台用户的首页。
即使和女主的感情互动少得可怜，但在创作者的妙手下，他的全部镜头都被调动了起来，再辅以精挑细选的配乐和从其他剧集中加入的人物、片段。原剧外，配角孟宴臣拥有了独立且完整的世界。
B站搜索“孟宴臣”，不少二创视频在半月不到的时间内播放量破百万次。
原剧越播越令人失望，却丝毫不影响魏大勋屡屡出圈。用网友的话来说就是：“《我的人间烟火》一点没看，但魏大勋的视频一个不落。”
二创的魅力，与人物相辅相成，展现得淋漓尽致。即使剧集完结，孟宴臣的故事依旧在剪刀手们的视频里继续。
主角们，不再一定受欢迎
在《我的人间烟火》剧外，除了对于魏大勋演技和孟宴臣人设的探讨，这位男三与男主宋焰的行为对比也曾多次引发热议。
出身不好却依旧能够成就自我，实现社会价值的奋斗型男主怎么就输给了阴郁霸总？也许制作方仍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前者才应当是更多人的自我投射，但为何后者占据上风？
《我的人间烟火》的编剧曾在微博上用大量篇幅，解读宋焰人设，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该问题的答案在部分对比片段中，不难找到。比如逛超市、送车等情节。孟宴臣会主动帮许沁推车，而宋焰和许沁逛超市时，当起了甩手掌柜。孟宴臣送车，宋焰却送出了消防锤等。虽然符合人设，但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出身不好不代表缺乏教养，自尊心强不代表自恋、自大，甚至连生活清贫都要通过计较的小细节露骨表现。当“痞气”和“痞子”在表演中被粗暴地画上等号，即使再俊美的脸庞也让人嗤之以鼻。人物复杂程度不输于孟宴臣，甚至成长线更有看点的宋焰沉没在了拗造型的泥沼里。
“男主顺走酱油和蚝油”的小细节被放大到了公众讨论中。
而女主的成长背景中，最应该着重展现的父母控制、压迫部分被隐去，一个值得深思的家庭关系问题被潦草写成了《东郭先生与狼》的翻版。许沁的反抗、救赎、对自由的渴望也自然都成了伪命题。
编剧给予女主富裕的家庭，严厉但对她不失宠爱的养父母、哥哥，似乎都只是为富家女和穷小子的浪漫爱情做铺垫，但事实上，这已写就了当下婚恋市场上，最危机四伏的悬崖故事的开头。
再加上男主形象塑造失败和女主流露的逢迎讨好，观众们看到的不是两个救死扶伤的职业从业者之间成就彼此的爱情，而是“消失的许沁”。
许沁和养母的这段对话，让许多人自动代入养母视角，与养母共情。
无论是观众还是路人都认为编剧将许沁塑造成了缺乏主见的菟丝花。因此，剧中女主的不少情节，数次引发了剧外对“恋爱脑”女性的批判，甚至蔓延到了演员本身。
主角人设崩塌，那些原本戏份不多、工具人设定的配角自然而然被观众们注意。
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长月烬明》中，无论是亲族仇恨还是三界安危，男女主皆抛诸脑后，贯穿三界将恋爱谈得惊天动地。
复仇线里的女主拐进了爱的港湾、神仙对凡人的蔑视和压迫……主角们如提线木偶，兢兢业业地完成着“谈恋爱”的至高使命，“女主恋爱、男主耍帅”的机械画面轮番上演。
背景刻画和人物行为逻辑的匮乏，让男女主成了另一种为剧服务的“恋爱工具人”。
电视剧《长月烬明》
丝毫不再买账的观众们，早已将目光聚焦到了认真地想要活下去的女配身上。最终，这部剧用来衬托女主高洁品性的反派女二爆了，和活在cut里的孟宴臣一样，被切割、被嫌弃的反而是精心雕琢的主角们。
他们火了，路人“负全责”
一个是内娱鄙视链底层的“综艺咖”，一个是人设不讨喜，甚至开播就伴随着造型争议的新人演员，他们怎么就能够从流量艺人主宰的低分剧中脱颖而出？
自《我的人间烟火》开播以来，围绕剧集的讨论与争议不断，甚至有人将其描述为一场路人的“狂欢”。主创们发文维护官配主角本无可厚非，但在荒诞剧情和刻板人设的衬托下，反而如火上浇油。
路人从对剧情的审判，到对演员的审判，再到对创作者的审判，偶像剧的遮羞布在这场全方位的审判中被无情扯下。魏大勋被反复送上热搜只是一种表象，大众对越来越差的流水线产品的反抗才是“狂欢”的核心。
导演的问题、编剧的问题和演员的问题一起被愤怒的观众提出，生产烂剧，不再是一方的责任。
这句台词一出，挤地铁上班的打工人愤怒了。
“配角也配上桌吃饭了。”是陈都灵、魏大勋等相关讨论中常见的一句话。对于很多演员和粉丝来说，主角和配角间，仿佛隔着天堑鸿沟，“主演”“领衔主演”“特别主演”“特邀主演”……无论如何都要挣个主演头衔。
主角和配角真的重要吗？当注水剧情和提线木偶般的人物被一齐端上餐桌，在观众眼里都是乏善可陈的“工具人”。不知不觉间，脸谱化的人设问题已从配角蔓延到了主角，《我的人间烟火》《长月烬明》等剧暴露了创作端的危机。
从魏大勋、陈都灵等人饰演的人物来看，演员爆点有多低？
剧方费尽心思，制造各种矛盾冲突，强调糖点、苏点，恨不能直接在台词上替观众圈点勾画。而观众们的要求仅仅只有：角色是行为有逻辑、思想正常、精神稳定的成年人。
前不久，#魏大勋马伯骞赢麻了#的词条爬上热搜，马伯骞在另一部暑期档偶像剧《偷偷藏不住》中饰演女主的亲哥。
马伯骞饰演的桑延靠着生动逗趣的表演，和喜剧人人设从剧中脱颖而出。（图/《偷偷藏不住》）
凭借着自然生动的演技，在青春校园恋爱剧中，马伯骞通过家庭戏收割了一众好评。如果非要说马伯骞出圈的理由，只能说他很踏实地扮演了女主的哥哥，为观众们提供了类似《家有儿女》的欢乐。
比起主角、配角的机械划分，“有效表演”和“无效表演”之间更像是隔着无法填补的鸿沟。观众们明显已经厌倦了翻来覆去的剧情和演技匮乏的“工具”主角，他们试图在偶像剧中找到“活人”，并将他们“送上桌吃饭”。
其实，好的配角一直在“上桌吃饭”，比如《狂飙》中的大嫂高叶、弟弟高启盛，《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的王若弗、小公爷，《甄嬛传》中的沈眉庄、安陵容等。高分剧中，主角与配角往往互相成就，高光片段与戏份长短无关。
一句“配享太庙”让许多观众记住了《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中的王大娘子，她也是推动女主成长的重要人物之一。（图/《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因此，现在的“狂欢”局面，并非“魏大勋”们在给“杨洋”们制造危机，而是观众已对粗制滥造、刻板乏味的偶像剧忍无可忍。
如果主角和配角一齐在工具人化的道路上继续狂飙，也许下次被路人们抬上热搜的，就会是群演了。
校对：赖晓妮
运营：鹿子芮
排版：陈亦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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