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周润发,大家脑海中浮现出的经典画面一定有他在《赌神》里摸牌摇骰子的样子。
《赌神》塑造了一个我们心目中的经典银幕形象,但几十年过去,昔日的“赌神”不再是我们记忆中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发哥”带来的却是一部颇有不同的“赌片”——《别叫我“赌神”》。
仍有“赌神”二字,仍是“发哥”主演,却不再是记忆中的飒爽赌神,而变成一部关乎父子亲情的电影。
某种程度上,这是一部“后赌神时代”的电影,或者我们也可以将之视为《赌神》的新时代续篇。
多年后,赌神老去,江湖上流传着他的故事,而现实里却突然空降了一个自闭症的儿子。整部影片将故事重心放在了滥赌半生的赌棍与凭空出现的儿子身上,细细铺陈这对“半路父子”的相处日常,这个切入点让人意想不到,“赌神”与亲子片乍看没什么关联,但当香港电影的市民精神与现实传统融入其中时,我们恍然发现个中真切的生活况味。
赌神与儿子日常相处的点滴中处处折射着港片的烟火气质。片中逼仄的街道、复古的理发馆、狭小的公屋,屋内李小龙的塑像等,这些元素构成了我们对经典香港电影的体认。
赌了一夜的吹牛辉(周润发饰)回到家,拿着赢来的钱带儿子阳仔(柯炜林饰)去吃饭。茶餐厅里,桌上的车仔面、叉烧包、菠萝油等将我们从赌场带入生活的日常。在赌桌上,吹牛辉是烂赌棍,但在这间茶餐厅的饭桌上,他是父亲,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港人。一样会早茶会宵夜。
赌徒、混混、父亲,吹牛辉的三重身份在一顿早茶中开始了弥合,父子二人的距离也在饭桌上逐渐靠近。这是典型的香港市民电影的细节,食物和餐桌总能成为角色消弭裂痕的最佳去处。港式茶餐厅内更是藏着香港人在平凡生活里苦中作乐的乐天心态,于一粥一饭处荡漾出市民精神的波光。
恰是这种平凡琐碎的市民日常让我们将本片与记忆中的“赌片”剥离开来,以更加现实主义的目光去探寻人物的轨迹。当我们走近人物,又会惊喜地发现,在丰沛的烟火气之下,仍然延继着香港电影的喜剧传统。
片中有很多让人忍俊不禁的喜剧桥段,这些段落中既有我们熟悉的港式“屎尿屁”、恶趣味、无厘头,也有基于人物关系而呈现出的完整喜剧情节。
儿子阳仔的自闭症和父亲吹牛辉的赌徒、混混属性使得父子二人的交流沟通方式不同于常态,呈现出别具一格的独特性和戏剧性。片中有个父亲打儿子的情节,打过之后吹牛辉赔罪的方式就很有趣了,不似普通父亲般难为情地说教、道歉,而是非常干脆利落地让儿子打回来。
从父亲打儿子到儿子打父亲,这是个非常有趣也非常反传统的情节设置,打破了传统东方式的父亲权威,而呈现出非典型性的父子关系——一种平等、诙谐甚至朋友般的相处方式。
在这个情节段落的最后,合影中是两个一模一样包扎着的脑袋。恰是吹牛辉作为“赌神”自带的混混属性消解了作为父亲的权威属性,从而使得父子模式进入了一种平等的态势,呈现出动人而不煽情,好笑而不恶搞的状态。
当“赌神”成为父亲,这是一个关于亲情的故事,但是赌神仍然是赌神,想要从固有身份中出走,就必将面临着痛苦的蜕变与成长。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在亲情之外,它本质上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自我成长故事。
从“赌神”到“父亲”,一个中年男人如何自我成长,如何“找到自己”?
片中吹牛辉昔日的恋人李夕(袁咏仪饰)反复提到沙漠,提到一个人穿过风沙才能找到自己。这个“找自己”的主题,早早便通过女性角色给予了暗示,同时,也恰是因为女性角色的追问,使得“找自己”又关乎着“人是否能够被改变”的命题。
人当然可以改变,但绝大多数时候只能被自己改变,也只能靠自己主动做出改变。吹牛辉赌了几十年,妻离子散仍死性不改,但终有一天,当他回望自己大半生,身边空无一人,唯有儿子需要悉心照顾,忽然决意不再如此浑浑噩噩。自此赌神不近赌桌。
到这里,我们见证了一个中年男人从赌徒到父亲再到他自己的两次成长与蜕变。“赌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重获生活希望的中年人。
如果故事仅仅停留在赌神变成好爸爸我们尚且意料之中,但它向前走出了更远的一步,他成为的不仅仅是谁的父亲,更是一个更好的他自己。这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结局。也在这结局中充满着对八九十年代港片的自反意味。
当然,在自反之前,它首先是传承的、熟悉的,也对港片的黄金时代饱含着留恋与敬意。我们前面聊过它对经典港片元素的摘取。“古惑仔”“赌神”“周润发”等港片黄金时代的投影在片中都有踪迹可寻。片中美发屋的置景、美发屋内三人家人兄弟般的关系等,都是香港电影早期作品中的经典重现。
甚至在叙事上,危机的解决也是在古惑仔电影的逻辑框架中完成的,即以更强的古惑仔出面完成对抗的终结并赢得胜利。
片中昔日受恩于赌神的阿衰变成了今日报恩于吹牛辉的瑞哥,这个人物身上带有强烈的朴素道德观,蕴藏着善恶终有报式的传统价值理念。他的存在不仅完成了情节上的一次危机扭转,更成为传统港式善恶观的一个符号。
至于周润发,他是片中的吹牛辉,但他更是片外的演员周润发,是其他作品中的“小马哥”、“许文强”……由着岁月的累积,周润发早已成为港片黄金时代的一个鲜明符号,他的存在本身就带有港片的时代特征,更遑论本片中作为曾经的“赌神”出现。三十多年前的经典港片《赌神》中,他俊俏风流,是驰骋赌桌的赌神,三十多年过去,《别叫我“赌神”》里,他人到中年,是处处遭嫌的烂赌棍吹牛辉。隔着时间和不同的影片,“赌神”的意味似乎完成了一种两极背反,形成影片与时代独特的互文。
对“赌神”的形象颠覆,恰是对经典港片最大的自反。
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港片黄金时代里,“赌神”“赌圣”“赌侠”作为无法磨灭的经典形象,成为一代女性心中的爱情投射。这些影片中,我们也经常能够看到面容艳丽娇美的女性作为主角身边的娇花点缀着赌神们的一小段人生。
而到了《别叫我“赌神”》,“赌神”跌下神坛,曾围绕身边的娇花也成了命运苦涩、独自拉扯儿子长大的单亲母亲。赌片视角瞬间从极致类型切入到寻常烟火,“赌神”美名难掩生活中的一地鸡毛。赌神从被羡艳的主角成为了被批判的存在。
如果说曾经港片给予观众的幻想对象是“赌神”那样的浪子,那么如今这部电影则试图在现实框架下重塑一个浪子回头的男人。
不再试图将烂泥包装成鲜花,而是呈现出烂泥扶不上墙到扶上墙的过程。
时代变了,曾经女性幻想一个“赌神”般的浪子,如今时代呼唤的是“回家的男人”。在浪荡与归家之间,“赌神”要面的终极问题便是对如何成长,如何“找到自己”。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部电影在亲情的外衣下,又呈现出个人成长的精神内核。
当“赌神”完成自我找寻,港片黄金时代中的经典“浪子”形象也完成了一次谢幕,走入一个“浪子归家”的新港片时代。
从周润发起,再重新回到发哥,三十多年间“赌神”的出走与归来,值得你一睹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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